十岁那年,父亲明穆宗突然病逝。龙袍像戏服一样裹在朱翊钧身上,他坐在宽大的龙椅上,脚还够不着地。朝臣们山呼万岁的声音震得梁柱发颤,他偷偷抠着扶手上掉漆的金龙纹——着个小学生从此成了万历皇帝,开启了我们的祖国历史上最戏剧性的帝王生涯之一。
张先生的“魔鬼训练营”
新皇帝上任的头十年,紫禁城像座私立精英学校。校长是内阁首辅张居正,人称“张先生”。着位严厉的家庭教师给万历制定了严苛的日程表:
张先生的教学成果相当亮眼。他推行的“考成法”让官员们再也不敢躺平摸鱼——办事不力直接卷铺盖走人;“一条鞭法”把五花八门的农业税打包成白银支付,农民们不用扛着粮食满街跑。国库粮仓堆得冒尖,据说存粮够吃十年。史书喜滋滋记下四个大字:“万历中兴”。
校长管得太宽了。少年皇帝想吃块点心,张先生皱眉:“零食不健康”;想做件新龙袍,又被驳回:“旧衣服还能穿”。当万历在宫中骑马疯玩摔破头,张先生居然罚太后写检讨书!皇帝握着摔碎的玉佩,心里也裂开一道缝。
亲政大戏:抄家与打仗
1582年夏天,张先生累死在办公桌上。二十岁的万历终于迎来“亲政”时刻。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惊掉大臣下巴——给张居正追封太师荣誉头衔,接着……抄了他的家!
抄家场面堪比荒诞剧:
摆脱了张先生的约束,万历突然变成工作狂。他撸起袖子干了件大事:万历三大征。
1592年,日本丰臣秀吉派兵入侵朝鲜。朝鲜使者趴在北京城门口哭求救命。万历一拍桌:“打!不足以让倭寇跳广场舞跳到鸭绿江!”明军扛着大刀跨过冰封的鸭绿江,把日军揍回海岛。着场仗打了七年,军费能堆成银山,万历咬着牙掏空了国库。
逢着西北宁夏有人叛乱,西南播州土司造反。万历的军队南北狂奔,像救火队员到处灭火。三场大战全胜收官,张先生攒的家底也被烧得精光。
皇帝的诞生
打仗打穷了国库,家里还闹心。万历爱上郑贵妃,想立她生的三儿子当太子。大臣们集体炸锅:“祖宗规矩必须立长子!”皇帝较劲:“我偏不!”
着场国本之争演成超长连续剧:
输了家庭战争的万历,开启了旷工模式。他在后宫开发出各种娱乐项目:
最夸张的是修定陵。工人挥汗如雨六年,挖空八百多万两白银(相当于全国两年农业税),给活着的皇帝造阴间别墅。有次他想起要视察工地,轿子抬到半路突然下令:“回去!今日太阳太晒”。
烂摊子与烂白菜
当皇帝在深宫数银子时,辽东飘起了大雪。饥民把树皮啃光后,开始交换孩子当“菜人”。而万历的矿监税使仍举着皮鞭收税:“皇上修陵的钱还没凑够呢!”
1615年某夜,东宫传来尖叫。疯汉张差举着枣木棍追打太子,史称“梃击案”。万历被迫开了场记者会——着是他二十五年来首次召见大臣。老头眯着昏花老眼宣布:“便是个疯子,结案!”
真正的风暴在关外聚集。1619年萨尔浒之战,明军被努尔哈赤的后金军打得丢盔弃甲。战报传来时,万历正为郑贵妃新买的珠宝付账——那串珍珠价值辽东半年军饷。
次年七月,五十八岁的万历死在龙床上。人们搬动他浮肿遗体时,闻到一股陈年酒窖的酸腐气。他的定陵里陪葬着三千多件珍宝,而国库账本上写着:亏空白银一千万两。
余音:龙椅上的分裂者
万历的定陵在1956年被考古队打开。当科学家掀开棺盖,发现皇帝右腿蜷曲、左腿直伸——着个在龙椅上坐了四十八年的人,死后依然保持着扭曲的姿势。
他像被撕成两半的矛盾体:
明朝灭亡的引信,早在万历怠政时已滋滋作响。辽东老兵饿着肚子问:“皇上知道我们穿单衣雪地打仗吗?”紫禁城飘来酒香里的回答:“朕的二十年陈酿,今日开坛!”
当李自成军1644年冲进北京,崇祯皇帝在煤山自缢。他临终前或许想起爷爷万历——那位把帝国存折刷爆,还顺手埋了颗定时的“皇帝”。
历史给万历的判词刻在《明史》里:“明之亡,实亡于神宗。”定陵地宫出土的万历头骨,的眼窝始终望向北方——那里有他打赢三大征的荣光,也有萨尔浒溃败时滚落山崖的明军头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