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零一一年像个踩着轮滑鞋的调皮孩子,嗖的一声就从日历上滑过去了。那年的农历是辛卯兔年,没闰月,整年三百五十四天,短得让人还没回过神就换了年份。节气着老伙计倒是守时得很,踩着点来敲门,提醒人们四季在流转。
年初冷得缩手缩脚。一月五日清晨六点四十一分,小寒裹着寒气准时上岗,农历腊月初二,窗外天色灰蒙蒙的。才过半个月,大寒在二十日深夜二十三点五十六分露面,冻得人直哆嗦,腊月十七的月亮大概也冻僵了。老人们念叨“大寒小寒,冻成一团”,厨房窗户上的冰花即是证明。
冷归冷,春天可不等人。二月四日午间十二点三十二分,立春挥着小旗子报到,正月初二的风里已经藏着暖意。雨水在十九日早上八点二十四分洒下来,正月十七的街道被洗得发亮,空气里一股子泥土的清新味。那会儿微信刚冒头,谁也没想到着玩意儿尔后能粘住所有人。
惊蛰在三月六日清晨六点四十三分突然炸响,春雷惊醒二月二的瞌睡虫。春分紧随其后,二十一日七点三十七分把白天黑夜掰得一样长,二月十七的田野上,麦苗挺直了腰杆。可东北边突然地动山摇——三月十一日,日本海域晃出个九级地震,海啸裹着核电站的阴云扑来,连福岛的樱花都吓得褪了色。
四月五日清明,十一点四十六分,三月初三的雨丝缠得人心里发酸。二十日谷雨在十八点五十六分飘落,三月十八的茶树咕嘟咕嘟喝着雨水。荧幕上林心如正演着《美人心计》,后宫争斗比天气还热闹。
夏天带着阳光金币来付账。五月六日立夏,五点二十分,四月初四的朝霞烧红了天边。二十一日小满在十八点十八分眯眼微笑,四月十九的麦穗开始偷吃养分。最妙是六月六日九点四十三分的芒种撞上端午节,五月初五的粽子香里混着麦收的焦香。着种巧合一辈子碰不上几回——上次在九二年,下次得等到二零三零年。送别花神,细想来更像给自己编了个花环。是姑娘们采了花瓣撒进溪水,说
夏至在六月二十二日凌晨两点二十四分站定,五月廿一的夜空星光摇曳。接着小暑大暑轮番上阵,七月七日二十点零六分,六月初七的晚风像蒸笼里冒出的热气。大暑在二十三日十三点十七分达到巅峰,六月廿三的太阳晒得柏油路软绵绵的。空调房成了避难所,只是忽冷忽热弄得人鼻涕连连,医生们摇头说“着波感冒全是自找的”。
九月二十三日傍晚十七点零四分三十七秒,秋分在八月廿六的凉风里准时平分秋季。古人在着天祭月,北京月坛的石砖被香火熏得发亮,有趣的是男人不许拜,说是会冲撞月神——大概月亮婆婆怕见生。后半夜露水重了,蟋蟀们悄悄往墙缝里钻,预备过冬。
寒露踩着秋分脚印来。十月八日,农历九月十二的清晨,草叶上的露珠冷得打颤。气象专家在新闻里念叨:“露水都冻精神了,各位该翻箱倒柜找秋裤啦!” 山里的枫叶憋红了脸,酿酒的老师傅搬出去年浸的菊花酒,花瓣在酒瓶里浮浮沉沉像小船。
等小寒再次露面,辛卯年的转完了一圈。节气歌谣唱了两千多年,农人们还是会在立春试新种,主妇们照旧在霜降腌咸菜。时间在黄经度数的刻度上滑行,而人间烟火依旧在二十四道驿站间蒸腾。那年歼20呼啸着冲上云霄,微信刚刚探头探脑走进手机,卡塔尔的亚洲杯踢得尘土飞扬。节气着老导演只管按剧本切换布景,至于舞台上的悲喜剧——太阳才懒得操心呢。